第三十八章 正式拜师

　　狄莫芸深陷冰寒之心渐渐回暖，紧绷的肩膀略微松弛了下来，王疾川的话不无道理，现在的她不缺财力才华，就缺人脉帮手。如果王疾川没有坏心，那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狄莫芸问道：“但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王疾川道：“还能为什么，不就是起了惜才之心！”

　　是这样吗？难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难道这就是古人的古道热肠？或许是自己还拿着上辈子尔虞我诈中得来的处事态度面对这个世界吧！

　　狄莫芸面容缓和了下来，又变回憨憨的模样，有点傻乎乎道：“那……那你想怎么拜师？”

　　“自然是三拜九叩啊！”

　　还三拜九叩！一向讨厌磕头的狄莫芸怎可听话，掉头就走。

　　王疾川在狄莫芸的身后喊道：“喂，臭丫头，有你这么尊师重教的吗？！”

　　狄莫芸回嘴道：“臭老头，我就这样，你要是讨厌就不要收我为徒啊！”

　　“你这个臭丫头真是没大没小！”

　　“还不是因为你是个臭老头！”

　　“臭丫头！”

　　“臭老头！”

　　二人打嘴仗打得不亦乐乎，唯有相沁在纳闷，本来是剑拔弩张的画风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狄莫芸前一刻还跟王疾川大眼瞪小眼的，下一刻转头带着温和的笑意对相沁说道：“去帮我准备束脩六礼吧。”

　　束脩？那不是弟子赠与师傅的礼物吗？相沁愣了，有些转不过弯来，说道：“小姐，您真的要拜他为师？”

　　那头的王疾川也闭了嘴，静待狄莫芸的回答。

　　狄莫芸点头道：“拜。这师傅再不济我还是认的！”她又说道：“那些吃食车上都有，你去取来。”

　　相沁又愣了，“现在就拜？”

　　狄莫芸点头道：“对，就在这拜吧。”

　　相沁只得回身向远处的马车停歇的方向跑去。

　　王疾川撇嘴道：“臭丫头，你不是不认我这师傅吗？”

　　狄莫芸道：“我没说不认，只是我有条件。”

　　王疾川说道：“呵，还跟师傅讲条件。”

　　狄莫芸道：“条件很简单，就两条，一是我不会向您跪拜的，只能作男式长揖。二是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您不能反对。当然您吩咐的事情我会尽量去做。您要是答应了，我就认。”

　　狄莫芸知道，这个年代的师傅地位极高，要比星际联邦里的老师职位还要高很多，天地君亲师，这里的师徒关系堪比父子关系般的紧密，更是星际联邦里的师生关系比不得的。所以这里才会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正因为师傅对徒弟有着极高的权威性，所以狄莫芸不敢轻易拜师，若是拜错了人，会终身受困。狄莫芸眼见为实，了解了王疾川的博学多才，不太排斥做他的徒弟，但是狄莫芸已经不再年轻了，身体里藏着两世为人的灵魂，和王疾川的岁数相差不大，所以要跪拜他为师实在是有点勉强。

　　狄莫芸谈这两个条件时已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但身为土生土长的王疾川来说很不理解，传统习俗一向如此，她的做法完全可以被视为罔顾伦常的行为。

　　王疾川想出言反对，但对上狄莫芸的眼睛，沉默了。他好像看出了那沉在眼底的沧桑，他想到了那条诡异的命运线，或许非常人就要行非常事。

　　这时候，相沁回来了，捧着大小食盒过来了。

　　相沁汗流浃背道：“小姐，您要的东西我都给带来了。现在要给他吗？”

　　狄莫芸没有说话，仅仅看向王疾川。

　　王疾川回复了，“好，我同意。”

　　狄莫芸有些意外，但随即端正着身子正对王疾川，作了一个长长的揖礼，态度严肃且认真，她道：“师傅。”

　　这一声“师傅”表明狄莫芸正式拜入王疾川门下，从此狄莫芸就是王疾川的徒弟，王疾川便是狄莫芸的师傅，二人的命运被栓在了一起，荣辱与共，风雨同舟。

　　可狄莫芸一直没有起身，始终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因为王疾川还没有回应。

　　王疾川一直看着眼前因为肥胖的身子而艰难地保持着对她来说已是高难度的姿势，两鬓早已湿透。

　　他不是有意在刁难狄莫芸，而是没有适应。他这才意识到成为她的师傅后，他与她的命运就此息息相关。他有种感觉，此刻他站在了命运的岔路口，一条是通向已知的路，另一条是迷雾重重的不知深浅的路。

　　他若应了，那么他的命运线将会改变。他自诩是能窥视天机之人，没遇到狄莫芸前就已经算出了自己命运的走向，每一个节点都改变不了，所以他死心了，放浪形骸，游戏人间。直到遇见了狄莫芸。

　　第一次见到狄莫芸的那天晚上，他给自己算了命，却惊讶的发现每算一次每次命运线都不一样，他算了五次，便有五个或好或坏的命运线。他不再算了，他明白了，就算他算了一千次一万次，命运线都不会再相同，会有千万条线像烟花一样绽开，然后迅速凋零。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可是对王疾川来说，要走哪条大道很重要，他有他放不下的事情要去做。于是他认为狄莫芸代表着天机，他为了他想要的道开始了他的计划……

　　收回思绪，看着狄莫芸快支撑不住的样子，抑制着向天发起挑战的兴奋心情，王疾川声音平缓道：“回身吧。”

　　狄莫芸松口气，在相沁的扶持下起了身。从相沁手中接过食盒，对王疾川道：“师傅，这是弟子奉献于师傅的见面礼，请笑纳。”

　　王疾川其实也不怎么在乎这些繁文缛礼，碍于狄莫芸的面子，说道：“嗯，你先替为师收着，路上为师想吃的时候再管你要。”

　　“哦。哦？”狄莫芸先是点头，而后反应过来，惊讶道：“师傅您要和我们一道走？”

　　“不然呢？你以为师傅是白叫的？！还是你不喜欢为师跟着？”王疾川瞪起眼睛道。

　　“不是。”狄莫芸连忙解释道：“师傅，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不想师傅您受苦。”

　　王疾川叱一声道：“你都能走得了，为师有什么走不了的？！”

　　狄莫芸语塞，就听王疾川继续说道：“你要是有我的帮忙，路反而会好走一些。”

　　一语双关，狄莫芸微眨了下眼睛，顺从道：“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师傅请吧。”

　　王疾川的目光沉了沉，正经地迈开了步子。

　　就这样，王疾川在前，狄莫芸在后，相沁在侧，三人一道从容走去，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走就走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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