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所谓恩典
天兴帝慢吞吞道：“爱妃的意思是让他离开朕身边？”
任谁都听出天兴帝的不情愿。
司空元琦也不愿意，他叫道：“母妃！”
端妃看都没看司空元琦一眼，而是一直紧紧地跟随着天兴帝的目光，她道：“陛下，臣妾也舍不得孩儿，但臣妾也有私心，想自己活得再长些，至少能活到他娶妻生子也行啊！”说完，她目光闪烁，因为有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
天兴帝听懂了，他沉默，如果在平时他会否决，可今日的事情让他不由得深思。
可司空元琦没有听懂，他出声了，他道：“母妃，儿臣才十五！为什么要那么早赶我出宫！”
“父皇，儿臣不要出宫，儿臣不愿意离开您和母妃，儿臣还想在你们膝下尽孝！”司空元琦转头向天兴帝恳求道。
在场的人都沉默，好好的寿宴莫名其妙的有了伤感！
皇后道：“既然元琦不愿意离宫，那就让他继续在这儿住着吧。他是我们的开心果，有他在这儿，我们的日子也不至于那么沉闷！”
没想到皇后娘娘会为他求情！司空元琦特别意外地看向皇后，感激道：“谢谢母后替儿臣说话。”
端妃一听这话，受了刺激，抬起一双厉眼不客气地射向司空元琦，怒喝道：“元琦，你是晚辈，怎可插嘴长辈们说话！”
母后，母后，母后！你真是分不出好赖，我才是你亲娘，亲娘能做害儿的事吗？！倒是你叫得如此亲昵的那个母后却想方设法要你的命！
端妃面对单纯的儿子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孩子单纯是好事，但在险恶的深宫里却不是好事！
司空元琦被亲娘这么一番训斥，心里觉得很委屈，我这么费尽心思地准备礼物，结果反倒遭了批评，还要被赶出宫，这是为什么啊，他想不通！
更让他觉得委屈和想不通的是父皇竟然同意了！
天兴帝说道：“来人，拟旨！朕封司空元琦为亲王，择日出宫，另择别府行居，待遇照例！”
“是。”郑公公俯身遵命。
“父皇！”司空元琦呆呆地看着天兴帝。
端妃却是面露喜色，赶忙说道：“还不快谢谢你父皇！”
可司空元琦仍怔怔的不说话不叩拜。
天兴帝道：“免了。”
“这怎可以。”端妃不同意道。她竟然起身离席，走到司空元琦身边，拉着司空元琦的手硬拽到地上面向天兴帝下跪拜谢道：“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兴帝也起了身，他大步走到端妃和司空元琦面前，把端妃和司空元琦扶起，长叹一口气道：“爱妃啊，朕，知道你的苦心。”
接下来的宴席虽然进行得很顺利，但气氛不似先前那样欢快，隐隐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天兴帝不走，宴席就不能散。
皇后统领的妃子们，太子为首的皇子们都仍然隐忍着的插斜打诨，嬉笑怒骂，直到唯一的观众起身离开……
天色暗了下来，天兴帝身后站着的不是郑公公，而是费钰，他仍是身处在皇宫的后花园中，但没有了妻儿相伴，他此刻是君临天下的君王，自然没有了白日的儿女情长，但实际上他从来没有扮演好夫君和父亲这两个对男人一生来说都重要的角色，因为他的身份太特殊，他要扮演好全天下唯一的角色——皇帝！
似乎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要当好皇帝就要抛弃儿女情长，或者说他的儿女情长里早已渗透了明争暗斗的权力角逐？！
天兴帝闭了闭眼，他早就意识到的，只是不愿想得太深切，但如今事实已经警醒了他，逼迫他不得不面对。
他微微攥紧了拳头，却又不知要打谁，有一种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他不想揭开敌人的面纱，但敌人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地挑战他的权威！
“查，给朕查，查那个玩偶，查那个懒人阁，查……所有的事！”天兴帝低哑着嗓子说道。
一句话里有五个断句，每个断句都有一个查字！可见天兴帝迫切得到真相的决心。
“是！卑臣定为陛下查办得妥妥帖帖。”费钰单膝下跪道。
“朕是要你查，而不是要你办！你切不可轻举妄动！”天兴帝不满意费钰的回答，他太知道费钰如何处事了，这次与往常的案子不同，他想亲自过问！
“你尽管向我汇报消息，其他的事没有朕的命令不许管！”天兴帝叮嘱道。
“是！”费钰把头压得更低。
……
深夜之下，除了天兴帝彻夜未眠，还有无数双眼睛也未合上，他们都在思量白日发生的事。
皇宫后院内，外围有御林军巡逻的端妃宫殿内，坐着两个人，一人是主人端妃娘娘，一人是主人的亲儿子司空元琦。
轩琅亲王府内，层层亲兵护卫把守的书房内，站着两个人，一人是主人轩琅亲王，一人是主人的曾经幕僚陆望之。
端妃问司空元琦道：“你还在怪娘？”
陆望之向司空轩琅请罪道：“是属下办事不力，险些出事，还望殿下责罚！”
司空元琦沉默。
司空轩琅沉默。
端妃叹口气道：“你太单纯了，如果娘不把你赶出宫去，你在这吃人的皇宫内怎么活得下去！”
陆望之叹口气道：“没想到他们的手都触到深宫去了，看来宫内的人都是笼中困兽。”
司空元琦情绪低落道：“儿臣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母妃，您今日行为很反常，难道是因为儿臣送你的礼物的缘故？”
司空轩琅也情绪不佳道：“那些人真是歹毒，当年他们为了让我身败名裂，就把我母亲毒死，然后嫁祸到我身上，给我扣上了弑母的帽子！其实我不在乎名声如何，我在乎的是母亲的死，她但凡有端妃娘娘的几分警惕性，就不会有如今的遗憾！我好羡慕九弟，至少他的母亲还活着！”
端妃沉默一下，她一时无法把司空轩琅与她说的敌人的阴谋说与儿子听，因为苦于没有证据。今日的事实在是险之又险，如果那只玩偶吐出的是飞镖，她就当场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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