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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鸭子上架


  鸭子上架

  作为所谓的重点高中,一中对学生们的素质培养还是挺重视的。学校的那些个专业的美术教室、音乐教室、舞蹈教室,不仅仅只对特长生开放,更多的是用在日常教学。现实中虽然也有音乐老师病了、美术老师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过一般情况下,音乐老师、美术老师、体育老师还是挺健康的。而且,高三学生们在第一次模拟考试前,还能拥有享受音乐课放松神经的权利。对于运动会这种既能带动情绪,又能彰显活力,还能选拔人才的活动,学校也是必不能放弃的,甚至一年要搞两次。

  自习课,王老师照常踩着布鞋、悄无声息的走进教室,放下手里的水杯和课本,“咳咳”两声,然后说道:

  “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手里的活儿都停一停。”

  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28到30日,学校组织秋季运动会。咱们班委有空碰一碰,研究一下具体怎么搞。班长总体负责,团支书和文艺委员设计开幕式出场队形和节目,体育委员组织比赛人员报名,生活委员做好运动会期间同学们的后勤保障,宣传委员收集大家的广播稿,纪律委员到时候管好咱们的队伍。”

  王老师又一次停顿,喝了口水,终于开始了他一贯不着调、却效果还不错的鼓动:

  “私底下被你们老王老王的叫老了,所以我老人家就不具体参和你们年轻人的决策了,怎么弄,由大家决定。运动会是彰显班级团结和荣誉的时候,该露脸的时候就不要谦虚、不要不好意思,都把自己的特长死皮赖脸的展现出来,只要不放火、不拆房、不违法,看着热闹、演着卖力、燃爆全校,我全力支持,特别是开幕式,一定要秀出咱们班的独特,让全校看到我们4班的激情和活力。”

  “王老师放心吧,开幕式蒋逸逍自己就能拿下。蒋逸逍会武术,谁也闹不住!”坐在最后一排的李铭磊高声喊道,调戏着已沉入梦乡的蒋逸逍,教室里一时间被同学们有些嘈杂的笑声挤满。

  “这个建议不错,武术表演还真不常见。班长和文艺委员,下课后带着蒋逸逍同学合计一下,做好为我们班打响第一炮的准备。”

  王老师瞟了一眼还趴在桌上睡的蒋逸逍,又笑咪咪的说:

  “好了,把我们班的第一发炮弹叫醒,大家继续上自习吧。”

  被哄堂大笑和果果的推搡中拉出梦境的蒋逸逍,晕晕乎乎的,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运动会上4班出场队伍的核心。迷瞪着眼睛,用诧异、迷茫的眼神,接收着来自同学们的目光和并不单纯的笑。

  自从领了老王的圣旨,团支书和文艺委员只要一有空,就拉着心不在焉的蒋逸逍研究出场方式和表演内容。

  团支书:“蒋大侠,你看雨萌刚才设计的队形和你的出场方式怎么样?”

  蒋逸逍:“嗯,挺好!”

  文艺委员:“出场队伍要是再加点翻板拼字什么的,是不是更有看点?蒋逸逍,你觉得呢?”

  蒋逸逍:“嗯,挺好!”

  团支书:“咱们可以先拼个倒计时,然后队伍边喊口号,边往两边分开,队伍停下来以后,蒋大侠原地开始亮相,这时候两边的队伍拼字。”

  文艺委员:“哇,支书,你太厉害了!是吧老蒋?”

  蒋逸逍:“嗯,就是!”

  文艺委员:“队形就按这么练吧,一会商量下拼什么字。最重要的亮点还在你这。”

  蒋逸逍:“啊?”

  文艺委员:“啊什么啊。你设计的武术动作也该让我们见识一下了。”

  蒋逸逍:“这个…呵呵…明天,明天,肯定让你看完整的。”

  ……

  懒汉蒋逸逍的表现欲并不强,可是实在躲避不了两位班委大人的热情,终于在晚上花费了一个小时那么久的时间,编排了大概3、4分钟的连贯动作。同时,在辛辛的推荐和体育委员的威逼利诱下,蒋逸逍还被报了,对,确实是被,报了铅球和100米短跑。蒋逸逍感觉自己就像被挂上烤架、准备推进炉膛退毛的鸭子,没有退路,却还得要死不死的扑扇着翅膀挣扎。

  运动会开始前,每天自由活动的大部分时间,被各班征用来排练队形,临阵磨枪型的参赛选手们,只有不多的时间去提高参赛成绩。4班为了隐藏亮点,合练时候的蒋逸逍也仅仅是在队伍里熟悉一下流程,并不用展示他编排的武艺,所以他还有时间单独跑到操场去练练。

  蒋逸逍把尘封许久、却特别抢眼的橙色多威跑鞋挂在脖子上,慢悠悠的跑圈热身、慢悠悠的做拉伸。远远的看着这个挂跑鞋的胖子还真有点滑稽,但蒋逸逍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继续慢悠悠的换鞋、慢悠悠的试场地,独自跑两趟,然后在一边看特招生们练起跑、练中途、练冲刺,接着自己再去跑两趟。把鞋换回来,坐在一边晒着太阳看着体育生们训练,还展开了瞎想和遐想。

  “辛亏受了伤,不然我也可能会是这些特招生中的一员。夏天要在酷暑和太阳底下跑,冬天要在冰雪和严寒里跑,总之除了不停地训练和一年四季的臭汗,体育生的身份貌似没有一点好处。除了那些天赋异常,确实能出成绩的,其他的体育生们只为了一点点上好高中、好大学的希望,或者还有些是为了逃避学习。作为体育生还需要不停地突破自己的极限,不停地逼迫自己承受身体的伤痛和承受大型比赛时巨大的心理压力。也许胸怀远大理想、心里揣着冠军梦、脑袋里想着美好憧憬,可是现实的竞争环境,并不比靠考试成绩上高中、上大学安逸多少。像自己这么懒的,确实不适合走这样的路。但是眼前这些个体育特招生们,貌似不是所有人成绩都出众,以自己目前的水平来看,没准还能拿名次。

  蒋逸逍的瞎想和遐想中,铃声响起,自由活动时间就这样结束了。

  运动会盛大开幕,4班的队伍刚入场时并没什么突出特色,当然也不会得到更多的关注。但当走到主席台前的队伍停下来,同学们举起纸板,开始拼出“3”、“2”、“1”倒计时的时候,所有人开始眼前一亮。人群喊着口号,从中间向两边分开空出一片场地,场地中间留下穿着天蓝色长拳套装的蒋逸逍。蒋逸逍亮相,两边的队伍又同时举起纸板,分别拼出“青”“春”的字样。

  蒋逸逍开始了自己编排的套路,虽然有敷衍的成分,但动作和气势并不影响忽悠外行。启势接虚步,野马分鬃接高鞭腿,白鹤亮翅接腾空飞脚,后空翻接回旋踢…内行眼里乱七八糟拼凑起来的动作,想不到竟然收获了师生们爆发出的喝彩,和主席台上领导们站起来鼓掌的热情。灵活的胖子蒋逸逍,挂着汗水、喘着粗气折腾了3分钟,这3分钟,掀起了秋季运动会的第一波高潮。

  运动会各比赛项目逐项推进,蒋逸逍要参加的项目时间比较集中,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属于观众。观众席里的蒋逸逍,要么听着CD无精打采的看离自己最近的比赛项目,要么和周围同学开玩笑、打牌,要么偷吃果果的零食,要么被挑逗急的辛辛追着打,一副班主任们眼里要死不死的讨厌像。

  轮到广播里喊出高一年级组铅球和100米预赛检录的时候,蒋逸逍竟然躲在班级宣传牌后的阴凉里睡着了,要不是辛辛拎着耳朵把他拽起来,差点被当弃权处理。

  蒋逸逍着急忙慌的跑到铅球场地推了一把,算是有了继续比赛的资格,然后又急匆匆的跑到100米起点,跑鞋都没来得及换就参加完了预赛。好在有打酱油选手们的积极参与,蒋逸逍以第八名的身份进入了100米决赛。回到铅球场地进行完第二次和第三次投掷后,幸运的以两厘米优势拿了第六名,为班级贡献了一分。

  100米决赛安排在第三天上午,蒋逸逍担心错过检录又被众人追着打,于是早早地换好衣服,再套上校服,竖起耳朵坐在人群里等。检录的广播一结束,马上带着跑鞋离开观众席,慢跑着往检录处走。

  赛前准备开始,包括蒋逸逍在内的七个参赛选手,穿着各自的参赛服在准备区热身,像是向周围人叫嚣着“我不好惹”。仅有一个没换衣服的,只脱掉了校服上衣,应该是积极参与的打酱油选手之一吧,特立独行的站在准备区,缅起校服裤腿也活动身体。

  两个短跑特招生,穿着高弹连体赛服,扎眼的火红包裹着凸显的肌肉,吸引到了全场目光。一个穿学校篮球队队服的,胳膊腿儿细长,肌肉却也发达。一个穿灰色高弹短裤、上身套着黑色宽松T恤的,是传说中校方花大力气挖来的自治区标枪第一名。另外还有两个穿着田径服、却看不出专攻什么项目的。

  蒋逸逍在初中也曾经领到过那种骚气十足的高弹连体,不巧的是衣服还没用上,人就被抬进了医院,顺便告别了一阵子走路和奔跑,留存下一片写满同学寄语的石膏。蒋逸逍不喜欢身体在高弹面料里的束缚,也不喜欢田径服的光滑触感,却挚爱身上的这一套天蓝色的跨栏套装,因为,是邵涵雪挑的。

  参赛选手们准备期间,观众席就已经展开了间断性呐喊助威,来自不同班级的声音,定向的输送到自己班级运动员耳朵里,参赛人的兴奋度也伴着呐喊声逐渐提升。俄语班没人进决赛,夏云峰指挥着两个俄语班和4班联合起来的庞大阵容,一起给蒋逸逍加油,音浪压盖了其他所有班级的不服。

  运动员就位,准备,响枪,八个身影从观众席前一闪而过。短短的十几秒,看台上震天的呐喊声把运动会气氛推进了新高潮。蒋逸逍用11秒5的成绩拿到了第四名,又为班级添了3分。

  赛后,扔标枪的和那两坨火红说了声恭喜,然后走过来拍了下蒋逸逍的肩膀

  “可以啊,胖子!”

  “还行,呵呵。”蒋逸逍笑着回应

  “佟光,投标枪的。”

  “蒋逸逍,额,打酱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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