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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事后


原坝井喷失控事故的影响不小,第二天国内不少大大小小的媒体都相序发出报道,电视电台、网络报纸基本都是头版头条。随之而来的国外部分媒体也相序做出反应,以此事为由加以抹黑。至使这起事故短时间内轰动全国,也是自1223特大井喷事故后、多年以来又一起严重事故。就连国家中枢也做出反应:责令相关部门尽快查清事故的前因后果,以报国民。于是全国各企事业单位迅速组织安全生产大检查,今后坚决杜绝各类事故的发生,持续了很长时间。事后具不完全统计,此次事故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达五千七百多万,间接损失更是达到六千二百多万。失踪人员一人(钻井液工程师龙伟华),重伤致残一人(平台经理也就是队长尹罄雷双耳失聪、中度脑震荡),轻伤三人(逃生时受伤)。事态恶劣、损失惨重。

        当天上午,辽河油田住原坝镇前线基地的会议室里,坐满了来自此次事故相关单位的话事人,而作为直接与这起事故有关的当事人欧阳青、付磊以及录井高姓工程师都出现在会场,全队的首脑尹罄雷因伤住院不能到场。此时的欧阳青付磊两人脸色泛黄、眼窝深陷、精神颓废。国油气集团总裁亲临会场坐在主位。会议历时三个半小时,期间各单位到会人员都积极发言、举一反三,又分别于三位当事人做了详细沟通并了解到事故的经过,会议获得圆满成功。最后集团总裁做出总结,他着重强调了此次事故所造成的严重后果与恶劣影响,并进一步指出安全生产的重要性,郑重通报了中枢的指示。要求各单位各部门积极主动、坚决按中枢指示办事,更进一步做好各项安全工作,不讲价钱、不打折扣。而对于此次事故的认定要等到相关部门调查过后才能确定。他最后要求有关单位必须做好事后安抚工作,要委派专人当大事特事来办,马虎不得。会议最后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会后,欧阳青二人回到临时住所原坝镇的西川宾馆。一进房间欧阳青就把自己狠狠扔在床上,拽过被子蒙住脑袋想睡觉。付磊站在窗前,揉了揉有点麻木的脸,回身靠在窗台上略带疲惫的对欧阳青说:“欧哥,你说我们会有事吗?”欧阳青没说话,对这起事故的判定他也拿不准,没法说话。付磊毕竟还很年轻,心里承受能力肯定不如欧阳青。他惆怅的转过身去,目光略有呆滞的看向远处的山。山不高、却满绿。

        原坝镇医院不是很大,医疗设施也不是很齐全。尹罄雷没有独自享受单间待遇,他与另外轻伤的三位同事共处一室。那三位同事都没什么大伤,也就是磕磕碰碰的弄掉点皮肉,经过医生的缝缝补补后几天就可以出院。所以那仨家伙心里毫无压力,一天到晚吃吃睡睡的逐渐向某种动物看齐。尹罄雷原本想去救助龙伟华脱险,人没救成、他也没来得及自救。光荣的失去两支耳朵的听力,(听医生说还有康复的可能性,估计没啥谱)连带着震伤了大脑,又弄一中度脑震荡,所以他的脑袋时晕时疼、时好时坏。但尹罄雷对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并没放在心上,躺在病床上,那个橘黄色的身影总出现在他脑海里。:“咳!……”他长长叹了口气,收回思绪。见其他三人睡的正香,略带苦涩的笑了笑起身起身穿鞋走向门口,迎面正碰上端着药盘带着口罩的年轻护士进门。护士刚想说话便被尹罄雷示意制止,他指指熟睡的三人,护士点点头和他一起来到楼梯口。护士说:“你这是想去哪儿?伤没好别到处乱跑。”这小护士叫闵莉莉,刚从医学院校毕业时间不长,家在山区农村离元坝镇不是很远,长相挺漂亮是个热心肠的人。尹罄雷指了指耳朵摇摇头,闵莉莉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赶忙连比划带说的道歉。尹罄雷摆摆手说:“没事,我现在也是不习惯,好在不影响我说话。我的脑袋老是沉沉的,有时还有点晕,所以出去走走透透气,一会就回来。”闵莉莉点点头,示意他早去早回注意要多休息后,端着药盘回护士站去了。尹罄雷飞快的走出医院大门扬长而去……。尹罄雷前脚刚离开,后脚他的病房里就进来一个手提餐盒的漂亮女士。看样子三十五六,眉清目秀略施淡妆,一身白色休闲装大方得体,长发扎个马尾垂在脑后,洋溢着青春活力。此女刘小虹、欧阳青的老婆。经济院校毕业,现任职于一家珠宝公司任总经理,标准的女强人一枚。前几天她去南方公干,顺道多绕了点路来看看老公,毕竟两人一年到头也见面不多,说不想是假的。谁知让她碰上这样让人烦心的事。昨晚见到老公,看他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本想多陪陪老公,无奈昨晚老公就被领导唤去。欧阳青出门前还特意告诉老婆说尹罄雷入院,让她前来送饭,两家人关系本来就好,她不可能不上心。于是她现在多了一份光荣的工作。她见其他三人睡得正香尹罄雷却不见踪影,放下餐盒便去护士站打听情况。

        辽柠省盘金市,辽河油田总部所在地。龙振国家住离老城区四十公里外的滨海新区,靠近海边,风景优美景色宜人。他住的还是高层十八楼,站在窗前总是可以看到远处成群结队的海鸟飞过。龙振国几年前就挂着科级退居二线,现在有大把时间陪老婆带孩子。七岁的龙月芯已经在上小学,经常把哥哥挂在嘴边,兄妹俩一年到头见面不多,小丫头想哥哥想的厉害。龙月彤家去年又添新丁,并且一胎生俩,双胞胎的小公主可把两家人忙的够呛。刘宏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见人就笑,那笑容绝对是露出十颗牙齿的那种。由于龙月彤家在老城区,欧阳慧月总是两头跑,家里的小女儿她也不能不照顾,所以她最累。今天,龙振国家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他们来自龙伟华的单位。他们的到来使龙振国家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中。坐在沙发上的龙振国此时面色苍白双眼微闭,两行热泪滑下脸颊,夹着香烟的手不住的颤抖,卧室内传出欧阳慧月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震颤人的心灵。中年男女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无言以对。任谁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场面,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没了,哪个做父母的能受得了。良久,龙振国睁开双眼,眼中已布满血丝。他哆哆嗦嗦的抽了口烟,烟灰洒落衣服上。用悲切而哽咽的声音缓缓的说:“人、到现在……还没找到吗?”“没……没有。”男人颓废的回答。龙振国慢慢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呢喃自语道:“这小子,从小就爱捉迷藏,他老是藏起来让我们找,我们都假装找不到他……。”说这着话他那悲伤的面容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这时,“哗啦”一声房门被打开,龙月彤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闯进门来哭喊道:“爸、妈、爸、我小弟怎么了,是真的吗?他在哪儿?……”他扑倒在龙振国脚下抱着他的腿哭嚎:“爸,你说呀爸,小弟哪?我小弟哪?他在哪儿?告诉我呀爸……啊?……。”

        川蜀原坝镇西川宾馆,欧阳青睡的正香被手机叫醒,见是老婆来电赶紧接通,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刘小虹焦急的声音:“老公,雷子不见了,都找快两个小时了。”“什么?”欧阳青一听瞬间就睡意全无,他大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医院都tm干什么吃的?……”“老公,今天我来送饭,见雷子不在就去找护士问问,护士说雷子刚出去,说是雷子自己想去透透气马上回来,我也就没在意。可等了十几分钟还没见他回来,我就在医院找了找,但没找到,我给医院沟通过了,他们也在找。”“那我知道了老婆,你先别急,我马上给单位打电话,先挂了老婆……。”挂断老婆电话,欧阳青迅速拨通单位电话……。

        尹罄雷丢失第二天早上,70888队原井场附近的路口停着一辆出租车。欧阳青站在车旁,看着不远处在小山包上坐着的那个身穿病号服的人,拿出电话拨打出去……“老婆,我找到雷子了,……他现在没事,你带辆救护车过来,我怕他坚持不住,……对,……井场……。”尹罄雷平静的看着小山包下的井场,不、是湖!对,就是个小湖。原来的井场现在变成了小湖。原井场包括所有设备全部沉入地下、形成一个近四万平米的小湖。欧阳青来到尹罄雷身边坐下,也静静的看着湖面。湖面上漂着几个不大的竹筏,竹筏上站着几名警官和工作人员以及蛙人,蛙人时不时跃入水中、潜入水下……。半小时后,几名医护人员来到小山包下……。

        第二天上午,小山包下停着几辆单位轿车,车旁边站着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位警官。小山包上传来龙月彤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龙月芯拽着姐姐的手静静的站着,小脸通红,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大大的眼睛里透着悲痛和……一丝疑惑。欧阳慧月因悲伤过度此时早已因脱力而依靠在丈夫怀里,被丈夫紧紧抱住。龙振国面色憔悴的看着眼前的小湖,嘴里喃喃自语:“儿子,你还在是吗?爸相信你一定还在,爸妈岁数大了,等你回家,快回来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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