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夜魅影

谭震的中学生涯就这样开始了，还好乡中学离家里不远，要不然上学还真的是一个大问题。

  那个时候的住宿生不像后世，是要自带伙食的，学校食堂只提供蒸饭的便利。

  不说别的，就说学校那些住宿生，每一个星期都要回家带米带菜来学校，光那沉甸甸的米袋子，就足以压垮他瘦弱的身躯。

  十月的天气已渐渐寒凉，山里的天气到了夜里更是寒冷刺骨，凌晨两点的时候，谭震被冻醒了！

  他爬起来准备找被子盖，很可惜，冬天的被子都被母亲收拾好放二楼的阁楼了，大半夜的上楼去拿还真的是很不方便。

  他决定把床上所有的衣服先穿上应付了今晚再说，他哆哆嗦嗦的把衣服裤子都套在身上，这才感觉暖和了一些。

  他刚躺下不久，正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咯咯…喔喔”的声音把他给吵醒了。

  他仔细一听，是家里的公鸡在打鸣，不会吧，这鸡是吃了兴奋剂吗？以前也没见这么早过？

  “咯咯…喔喔”，这只公鸡依然在不知疲倦的吼叫着。

  谭震给吵得睡不着，他火冒三丈，气冲冲的爬起了床，准备教训一下这只不知所谓的大公鸡。

  那时候农村的鸡鸭牲畜都是跟厨房一起，在另外一个房子，谭震打着哈欠，拉开门闩，准备去厨房看看。

  刚打开门，就听到“踏踏”的声音，有个男人牵着一头老水牛往这边走了过来，个头不高，带着草帽，看不清脸，好像是同村的叔伯长辈，只是这么早上工，弄得跟家里的大公鸡一样，确实够卖力的！

  “叔，这么早上工呀”，谭震笑着同他打招呼。

  “啊…嗯…”回答的声音有点嘶哑，

  村里的巷道比较窄，谭震于是站到一边，让他先过。

  在男人牵牛经过的时候，透过皎洁的月光，谭震看见了他的脸，满脸横肉，一脸络腮胡子，迷瞪着的三角眼，透着一股邪性。

  谭震浑身一激灵，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他瞬间感觉不好了，这人明显不认识，也从没见过！绝对不是本村人！

  试想，深更半夜的一个陌生人在村里牵牛经过，总感觉怪怪的。

  谭震心里也是有些害怕，不过他没有做声，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你要敢喊，搞不好就给你一刀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长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人看见谭震是个小孩，也没把他当回事，牵着牛继续往前走，谭震眼尖，他清楚的看见牛嘴上明显带着一个套，就这样被他牵着往后山去了。

  放牛还给牛嘴上戴套，这明显不正常嘛，肯定有问题！

  等那个男人走远，谭震也顾不上去教训大公鸡了，他赶紧把门关好，急急忙忙的跑到父母的房间。

  他们显然睡的正香，老远就听到父亲震耳欲聋的鼾声，不过事态紧急，谭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走到床边，推着父亲的胳膊轻声叫道：“爹…爹…起床，有事！”

  “皮痒了是吧？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折腾，我看你是欠揍！”老爹没推醒，刘英先醒了。

  “啪”的一声，屁股上挨了一掌，是被吵醒的刘英发飙了。

  “不是…娘，你别打，真有小偷！我…我刚才看见有一个人牵着一头牛从我们家门口过去，往后山走了，真的没骗你…”，谭震焦急的说道。

  “什么…小偷！你怎么不早说，孩他爹…快起来！”刘英一听，也是吃了一惊，赶紧推醒酣睡中的老三叔。

  睡意朦胧的老三叔被推醒，半天还没缓过神来，等到听说有小偷，才赶紧穿衣起床，叮嘱母亲把门栓好，提着家里的大砍刀就出了门，看样子是去找村长叫民兵去了。

  很快，寂静的小山村就喧哗起来，“镗镗…镗镗…”村里的铜锣敲响了。

  “各家各户注意了，现在有小偷进村，偷走了生产队的耕牛，每家每户出一个壮劳力，跟民兵一起进山抓贼…”。

  原先黑暗的小山村开始亮起了点点灯火，村里村外全是跑动的壮年汉子，他们开始集结起来，不过除了几个背枪的民兵，其他村民的武器都是五花八门，有拿木棍的，有拿锄头的，也有拿大砍刀的。

  照明工具也是各式各样，有手电筒，有矿灯，还有打着火把的，大家很快在老村长的指挥下浩浩荡荡的往后山走去。

  因为这是涉及偷盗耕牛的“大案子”，老村长还专门打了电话到派出所报案，虽然有那么多人去参与围捕，谭震估计能追回来的希望很渺茫。

  这些小偷一般都是团伙作案，外面绝对有人接应，而且能够悄无声息的摸到村里，把生产队的耕牛牵走，要说没有内应，打死他都不信！

  更不用说还敲锣打鼓，搞得四邻皆知，人家难道还傻乎乎的呆在那里等着被你抓呀？

  这场声势浩大的围捕持续到中午，十点以后，开始有人陆续回来，回来的人都累得够呛，说是都追到粤省边境了，还没看到牛的身影，也没发现牛的踪迹，估计想要追回来是难了。

  下午三点以后，所有参与围捕的人都回来了，个个风尘仆仆，神情委顿，劳累了一晚，牛还是丢了，真的很不甘心。

  老村长开始打电话，跟乡政府反馈，请求县里协查，并重新拨款购置耕牛，以免延误队里的农活。

  大中午的时候，一辆警车开进了村里，有两个警察开始挨家挨户的了解情况，谭震作为案件的接触人和见证者，盘问的时间最长，谭震也是将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警察，至于能不能抓到偷牛贼，那就看天意了。

  老三叔拿出自己珍藏的高山绿茶，招待两位警官，谭震同学对有关案情的事情经过、犯罪分子相貌体征的描述让警察很是满意，直夸这孩子不错，聪明能干，胆大心细，有出息!

  谭震对此嗤之以鼻，对警察的夸奖翻了翻白眼，你倒是来点实际的呀，给个以资鼓励，一支笔，一张奖状也行呀，可是除了一点场面话，什么也没有，谭震内心有点腹诽，白瞎了老爷子的高山绿茶！

  警察调查取证后就开车离开了，原以为这案子也就这样了，毕竟希望渺茫，想要找回耕牛实在是微乎其微。

  没曾想过了几天，老村长居然接到派出所电话，说是耕牛找到了，这也让谭震大跌眼镜，没想到乡派出所的破案能力这么强。

  说起来有点搞笑，耕牛能这么快找到，不是警察的功劳，而是源于盗贼团伙内部分赃不均。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盗贼内部也是有派系斗争的，这也导致了分配的不公，由此引起团伙的分裂。

  那个分的少的家伙很不甘心，他觉得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又承担了那么大的风险，所获得的收益却是远远低于预期，内心的愤怒可想而知。

  都说冲动是魔鬼，被愤怒失去理智的盗贼居然跑去派出所举报了，当然，他肯定是不会说自己也参与了其中，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正义的人民群众，一个勇于与坏人坏事做斗争的好公民。

  于是乎，这些潜伏在村里的盗贼落入了法网，那头被他们贱卖的耕牛也被警察顺藤摸瓜给追了回来。

  很悲催的是，这位去举报的团伙成员也被其他的同伙给举报了，很快就跟着他曾经的那些同伙一起到号子里面去啃窝窝头去了。

  估计他心里肯定肠子都悔青了，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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