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小无猜

　　日子过得飞快，狄莫芸转眼便五岁了，在过去的两年时光里，狄莫芸不再苦苦追寻线索，就连“千年睡莲”这条线索也就此搁置了。她不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世，而是明白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身份，活着，永远是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于是她定下心来俯首读书认字，偶尔抬起头看着窗外的秋叶冬雪，才感慨一下世道无常，万事皆随缘。

　　这天一早，巧沁便来到狄莫芸的闺房里，一进屋便冲着狄莫芸屈膝行礼，并恭敬地说道：“大小姐，奴婢前来传夫人的话，今晚家宴老夫人也会出席，请大小姐务必要盛装出席，并且要比往日提前半个时辰到场。”

　　巧沁虽是对着狄莫芸说的，但眼睛却瞟向狄莫芸的乳娘安氏。

　　安氏正在做绣活，闻言停了下来，看向巧沁，面带疑惑地说道：“老夫人？老夫人不是独自进膳吗？怎么今日也会出席？”

　　巧沁答道：“可不是嘛！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所以夫人才特地命我前来嘱咐一番呢！”

　　看来巧沁也不太了解内幕，安氏只得点点头，说道：“麻烦巧沁妹妹帮我转告一声夫人，奴婢一定会把大小姐安顿妥当的。”

　　巧沁笑道：“这自然使得，看天色还早，安姐姐好生准备吧，我得回去伺候夫人了。”

　　待巧沁走后，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狄莫芸才偏头看向安氏。

　　狄莫芸以前没怎么见过老夫人，听巧沁说就连自己出生之时老夫人都不曾来看望过她，平时闭门不出，只在过年守岁时才现一次身，然后匆匆离去。

　　在狄莫芸印象中，老夫人一直垮着脸，面色阴沉，吝啬言语。向老夫人跪拜讨吉利时，见老夫人动也不动一下，看也不看一眼，全程都是由老夫人的贴身奴仆苏妈妈代劳。

　　这就奇了怪了，为什么今日反倒想主动聚餐了呢？

　　狄莫芸知道反常即妖的道理，所以盯着自己的乳娘的脸看了半天，把乳娘看得很不自在，僵硬着脸，有些慌乱地做着事。

　　狄莫芸张口问道：“安妈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安氏一听，正往上拉线的手微微地停滞了一下，抬头给狄莫芸一个笑脸，“大小姐，奴婢哪知道什么啊，大小姐想多了。”

　　然后再低头继续做针线活，神情看似极其的专注认真，穿针引线得飞快。

　　狄莫芸仔细观察着安氏，明明感觉到了自己在注视着她，却还不停下手中的动作，这分明就是有心事，故意漠视着狄莫芸。

　　狄莫芸见安氏绣花的动作越来越快，好心提醒道：“安妈妈，小心扎到手。”

　　一语成谶。

　　“哎呦。”

　　摸了这么多年针线的安氏的食指指腹竟真的被针刺中了个很深的口子，流了不少血，刚想含在嘴里，却被一只胖胖的小手握住。

　　“别含，脏。这有纱布，我帮你缠上。”狄莫芸说罢，便从旁边放针线的托盘上拿起一只荷包，从中抽出一卷细条纱布来。

　　狄莫芸把纱布绕着伤口缠了两圈，再小心翼翼地系上一个活扣，说道：“安妈妈，虽是小伤，但也不能大意。这两天还是别做女红了。”

　　她抬眼便碰上了安氏奇异的目光，安氏这才开口赞赏道：“大小姐心地真善良，还帮我这样的下人包扎伤口，真是好孩子！”

　　狄莫芸从安氏眼中看到了遮掩，看到了不安，她迟疑稍许，然后微笑地说道：“安妈妈以后注意了，别再被扎到手了，很疼的。”

　　狄莫芸的表情是揶揄的，但她的肿脸蛋，肿眼泡，给她起了天然的保护色。虽然外表不美丽，但是可以深藏不露，没有人可以看清她细眯的眼睛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眼神，更不会有人能猜到她到底有怎样的心思。

　　即便是把她从小带到大的安氏，一样也不了解她。安氏真当大小姐在关心她，点头像哄小孩一样应道：“大小姐的好意，奴婢知道了，下回会注意的。”

　　狄莫芸点点头，收好剩余的纱布，放回荷包里，再把荷包放到托盘上。

　　看着大小姐做完一切的安氏有些意外，大小姐看着肥蠢，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傻，相反心细如发，颇为聪慧。去年担心自己会被针刺破了手，特意要来了一个荷包，专门存放浸了白药的纱布，还放置在她常用的针线托盘上。原先没怎么在意，认为大小姐多此一举，现在看来大小姐还真是未雨绸缪。当然了，这是小事，但是这么小的孩子便懂得主动做这些，还不显得她早慧吗？

　　也许把老夫人的事说一说，大小姐未必不懂。安氏张嘴道：“大小姐……”

　　此时狄莫芸正整理托盘上的各种缠线，本以为这是件很简单的事，却发现自己的胖手一点也不灵活，本来可以稍微打理就能捋顺的线丝却越弄越乱，最后全绞在了一起。狄莫芸正暗骂自己笨蛋的时候，就听到安氏在叫她，忙停手抬头，疑惑地应道：“嗯？”

　　安氏看到狄莫芸手中已成一团乱麻的线后，闭嘴了，心想：真是想多了，大小姐年纪这般小，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说不定反受其害，使这趟浑水越来越浑！

　　想到这，安氏恢复往日的温言细语，“大小姐，把线放那吧，一会儿奴婢来收拾。”

　　“哦？哦……”狄莫芸听话的松开了手，未了，还说了句：“不好意思，反倒给您添麻烦了。”

　　安氏有些无奈地笑道：“大小姐啊，奴婢说过很多遍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不是麻烦。”想了想，又规劝道：“大小姐，平时私底下对我这个奴婢这样客气就算了，但对外面的那帮奴仆可不能这般客气，不然对您对那些奴仆都不好。”

　　“为什么？”

　　“尊卑有序，卑奴要对尊主客气，可尊主不能对卑奴客气。不然如何彰显您尊贵的身份。尊主要是对卑仆太客气了，那卑仆便有欺主大罪之嫌，是要被立马仗毙的，不仅如此，外人还道您软弱，连个奴仆都压不住。对您名声也不好。”

　　……

　　狄莫芸心底很无语，她明白在封建社会里，等级森然，但没想到仅仅一句客气话竟可能会引出血案。看安氏深以为然的表情，暗暗摇头，怪不得这样畸形的社会可以存在这么久，洗脑洗得够彻底的啊，无论是所谓尊贵的人，还是所谓卑贱的人，都理所应当，都心安理得。

　　这要是放在星际联邦里，待人客气是起码的礼貌，不客气才会被人说成家教不好，跑到这儿来，一切竟然颠了个个儿。

　　罢了，入乡随俗吧，狄莫芸暗叹一声，只得点头道：“好。”

　　到了傍晚，安氏给狄莫芸挑了件翠烟衫衬白色长裙，使小胖墩狄莫芸看起来不至于那么肥蠢，多了些娇憨的味道。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扯扯嘴角，心道：行吧，日后争取造个像样的镜子来。带有色眼镜看人不舒服，同样带有色镜子看自己也不舒服！

　　安氏想上前给狄莫芸平整下衣领，但被狄莫芸阻止了，她虽然笨拙，但不代表她不独立，除了头发不会弄，需要乳娘代劳，别的能自己动手的尽量自己动手。

　　安氏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狄莫芸自己为自己系丝绦，眼神有些复杂。

　　回想狄莫芸能坐起来的时候，就开始这样，一点也不喜欢别人伺候她，真是奇怪的大小姐！

　　狄莫芸实在过不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最最主要的是她真不喜欢与人有亲密的接触。

　　狄莫芸私底下跟安氏商量，说道：“安妈妈，反正屋里没外人，你就干看着吧，要是有外人在，我再让您伺候也不迟。”

　　安氏原先并不同意，但后来实在拗不过大小姐，才不得不同意。看着狄莫芸好不容易弄好自己的衣服后，便忙上前去帮大小姐弄头发，边弄边说道：“大小姐，老夫人性情有些古怪，大小姐到时候一定要乖乖的啊，千万别惹恼了老夫人。”

　　狄莫芸点点头道：“好，我会乖乖的。”

　　狄莫芸如约赴宴，老远就看到狄夫人站在那，一脸恬静淡然的样子，但紧握的双手出卖了她。

　　狄莫芸抬起自认为最得体的微笑，甜甜地道：“娘亲。”

　　狄夫人看到自己的女儿来了，上前走了两步，细细打量了狄莫芸一番，点头说道：“衣着得体，很不错。”

　　狄夫人对狄莫芸嘱咐道：“芸儿，等人齐了，你要看娘亲脸色行事，切莫擅自主张。尤其是与你祖母说话时，更是要小心。”

　　狄莫芸点头说道：“好，我一切都听娘亲的。”

　　过了不久，狄英逍与狄英遥来了，大家自然不会动筷，都在等着老夫人的到来。

　　狄夫人见气氛有些太过静谧未免尴尬，便问狄英逍道：“听说英逍今年要随父从征？”

　　狄英逍说道：“是的，母亲。孩儿今年十五，父亲这个年纪已经是百夫长了，所以孩儿更得去军队历练。”

　　狄夫人点头道：“英逍长大了，知道要子承父业了，想必日后定会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物，光耀我们狄家门楣。”

　　狄英逍板正着身子，俯首道：“孩儿自当竭力不负母亲所望。”

　　狄夫人点头道：“好孩子。”

　　狄夫人端得一脸慈祥，狄英逍道得一本正经，而狄英遥翻得一双好白眼！这一切都被狄莫芸看在眼里，狄莫芸无声而笑，心中感叹：这里的人啊，真早熟啊！古人真早熟啊！才二十五岁便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其中俩孩子还是继子！最大的才仅比母亲小十岁！若是搁在星际联邦里，这个年纪的美女肯定会头一扬，发一甩地说道：呸，本姑娘才不当后妈呢！所以狄莫芸对今生的母亲是大写特写的佩服！

　　再看狄英逍，明明才十五岁，便举手投足已与成人无异，不卑不亢，进退有节，十分沉稳，若是搁在星际联邦里，这样大的男孩还没过叛逆期吧？！除了在家跟父母闹矛盾外还能做什么？！

　　狄莫芸和这位大哥接触不多，一是狄英逍每日都有功课，日日不是奔向学堂，就是奔向武习场，也就用晚膳时能见上一面；而且狄英逍不苟言笑，偶尔当大哥的会关心妹妹几句，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妹妹可好？若有什么需要就跟大哥说。妹妹要乖，多听母亲的话……

　　狄莫芸看着性情和父亲很像的未来国公爷的大哥，觉得这大哥本性如此，直到有一次狄莫芸心血来潮地提出想吃杏仁酪，要大哥外出回来时捎带一盒。结果这位大哥忘带了，回来看到狄莫芸眼巴巴的眼神，干咳一声：“小妹，大哥认为那杏仁酪过甜，吃了易发胖，且对牙齿也不好，为你身体着想，还是不买了吧。”

　　“……”

　　大哥，他居然也会撒谎？！狄莫芸看着大哥一脸认真地撒谎的样子，可真有点刮目相看，这至少说明他不是迂腐透顶之人，狄莫芸突然感觉这个大哥还蛮有趣的。

　　第二天狄英逍派小厮送过来一盒杏仁酪。并告之：“事后，又不忍心看妹妹被馋得难受，还是买了一盒，但不能多吃，切记，只能隔一天吃一块。”

　　第三天狄莫芸拿着食盒去找狄英逍，对狄英逍说道：“大哥，为表礼尚往来，小妹我特意做了个蛋炒饭，请笑纳。”

　　狄英逍很诧异，接过食盒，打开一看，他疑惑道：“怎么会有个笑脸？”

　　狄莫芸笑嘻嘻道：“那是用胡萝卜做的，很生动吧？！”

　　狄英逍很配合地点头，说道：“嗯，很生动。”

　　狄莫芸得寸进尺地伸出手，把狄亦方嘴角两边的肌肉均往上一推，强拉扯着嘴角向上扬起。

　　她说道：“大哥，你笑起来的样子和那笑脸一样，很可爱嘛！”

　　狄英逍无奈地拿下狄莫芸的小胖爪，问道：“妹妹给我送饭来就是为了看我笑？”

　　狄莫芸道：“嗯，大哥你笑起来真好看，真的！以后多笑笑嘛，别老板着脸，不然将来会吓跑嫂子的！”

　　“……”狄英逍呆了，等他再反应过来时，狄莫芸已经快走远了。

　　狄英逍忍不住高声喊道：“小小年纪懂什么叫嫂子？！你才多大呀你！你你……等你将来被你夫君收拾吧！”

　　狄莫芸这才回头道：“我又不傻，我当然知道什么叫嫂子！不过我才不要什么夫君，我就要大哥，要是将来没人肯娶我，你也不能撵我走，谁叫你是我大哥，赖不掉的！”

　　狄英逍笑了，真的发自内心的笑，原来谁笑起来都不难，笑就是比哭好，他笑着目送狄莫芸离开，殊不知背对着他的狄莫芸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走远的。

　　这下狄莫芸彻底了解了狄英逍的性情，原来他不是别人眼中那样刻板的人。就这样，狄莫芸没事就会冲着狄英逍撒娇，希望能释放点他内心的压抑，减轻点他内心的负担。

　　相比之下，二哥狄英遥与大哥相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狄英遥皮肤白皙，细皮嫩肉，五官精致，是狄莫芸来到这世上看到的最好看的孩童，记得自己第一次开口叫他时，便惊艳地张口道：“姐姐！”

　　狄英遥像炸了毛的猫，跳脚道：“你才是姐姐！”

　　狄莫芸似懂非懂地说道：“哦，原来我是姐姐啊，那妹妹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狄英遥气道：“你才是妹妹！”

　　狄莫芸糊涂了，问道：“那我到底称你为姐姐还是妹妹？！”

　　狄英遥被气疯了，嚷道：“你是眼瞎吗？没看见我穿的是男人的衣服吗？！是哥哥，是你的哥哥！”

　　“哦……我以为姐姐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女扮男装而已……”狄莫芸怯怯地说道。

　　狄英遥彻底抓狂了，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想冲上去掐死这妹妹，要不是安氏眼疾手快，飞快的把狄莫芸抱过去，恐怕狄莫芸早就已经惨遭毒手了。

　　狄英遥被仆人拦着，他急红了眼嚷道：“我没你这个妹妹，你这个丑八怪！！”声音响彻云霄。

　　第二天整个狄府上下都知道狄英遥被妹妹误认为女孩的事了，狄英逍为此还训斥了狄英遥一顿，说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哥哥？！哪有哥哥这般对待妹妹的？！骂妹妹不说，还想掐妹妹？！去去，回屋闭门思过！晚上不准用膳！”

　　狄英遥心里很受伤，自己被沦为狄府的笑柄就罢了，连自家的亲大哥都不理解自己！于是，憋在屋里闷闷不乐。

　　这时，他听到窗台上有声响，转头一看，不知何时，窗台上出现了一个装有各式面点的盘子。

　　咦，谁放的？他起身走到窗前，疑惑地探出头，东张西望。

　　“哥哥，我在这！”

　　狄英遥闻声往下一瞅，原来是狄莫芸。胖墩墩的小矮个子，正努力地踮起脚，使劲地仰着脖子，伸出胖乎乎的小爪摇摆着。

　　“怎么是你？”狄英遥面色一暗，冷然道：“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的，哥哥。”狄莫芸连忙摇头，继续说道：“哥哥，妹妹本来是想夸哥哥长得漂亮的，长得像女孩。”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长得像女孩子！”

　　狄莫芸见狄英遥又要暴跳如雷，连忙安抚道：“好好，哥哥，妹妹以后再也不说哥哥长得像女孩了，那哥哥也不要说妹妹丑八怪了好不好？”

　　狄英遥看着睁着眯眯眼一脸诚恳的样子的狄莫芸良久，撇撇嘴巴，双手环抱于胸，居高临下地说道：“行吧，念你是不知者无罪，就原谅你了！”

　　狄莫芸看狄英遥这傲娇模样，心里早笑趴了，但表面上还得继续表演。她很欣喜地行半蹲礼说道：“谢谢哥哥恕罪之恩！”

　　狄英遥也忍不住“哼”笑一声，说道：“小屁孩一个，还知道恕罪之恩呢！”

　　话未尽，肚子饿得如雷般轰响了起来。狄英遥有些尴尬。

　　狄莫芸说道：“哥哥，妹妹也没怎么吃饭，要不哥哥陪妹妹一起吃好不好？”

　　狄英遥依然傲娇表情勉强地点头道：“嗯。”

　　狄莫芸喜笑颜开地问道：“那哥哥喜欢吃哪个？”

　　“……那个豆沙包吧！”

　　狄莫芸踮起脚尖，从盘中拿起豆沙包，伸直胳膊努力地递给狄英遥，边递边问道：“哥哥喜欢吃豆沙包？我知道京城徐记豆沙包挺有名的。”

　　狄英遥接过来吃一口道：“徐记只是有名气而已，真正好吃的豆沙包可不是他家，而是张家的……”

　　日子久了，狄英遥发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讨厌。

　　现在狄莫芸看着眼前相貌差异，性格迥异的俩兄弟，都与自己的亲生母亲不亲近，但大哥还在努力维持着母慈子孝的表象，而站在自己身边的狄英遥则根本不掩饰对此不屑一顾的态度，只见他脸别过一边，还做了个鬼脸。这二哥肯定在心里腹诽不已呢，想到这，狄莫芸的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狄英遥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狄莫芸，悄悄探过来：“小妹，饿不饿？离饭点还早，吃点豆沙包垫垫肚子，是张家的豆沙包！”

　　说罢，便偷偷的从袖口处掏出用牛皮纸包的豆沙包来，抬眼打量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便忙将其塞到狄莫芸的手里。

　　狄莫芸愣了愣，刚想说不饿，却见狄英遥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豆沙包塞到了自己手中，看着自己手中还有些温乎的豆沙包，有股暖流在心田倘佯。

　　原来二哥真的给她带来了他认为最好吃的豆沙包！

　　狄莫芸抬眼看着狄英遥一脸殷切的样子，觉得不吃的话会拂了他的好意，便点点头，张嘴咬了一口，笑眯眯地小声道：“好吃。”

　　其实这一切小动作都瞒不过狄夫人的眼睛，狄夫人似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依然端坐在那里，只是嘴角有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愿意看到这个家兄妹亲善，兄友弟恭的场面。

　　还没等狄莫芸再吃两口，就听见一声老妇的怒喝声，“无礼小儿，怎可先于长辈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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